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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出阳关

2001-01-26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古董滩头,昨夜宿营的篝火余烬上青烟袅袅,宛如一炷香火缭绕在澄澈的天空。

走在铺满砾石的戈壁滩上,一行浅浅的足迹隐约可辨。前面不用择路,后面无须惦记归途,从容得像一只莽榛中的野狐,带着几分未泯的野性,穿行在空旷的荒野中。

心比路更远,路的尽头是天涯,心往处总在天涯之外。路纵远终有期日,驱策的心却是一封没有地址的邮件,憩所是无休止的驿站。

脚步在向前,而接近的是倒退时空的邮驿——汉代阳关。

秋日的阳关并不总是狂飙骤至,秋风也有娴雅的时候,既没有凛冽的鼓吹,也没有萧咽的悲哀,平静地梳理着几株孤立的霜木。落叶随风飘零,说不出心底的感受,但很让人销魂。

沾满霜尘的阳关碑铭,自然容不下两千年的风云,也不会记录下如烟往事,因为一切都是碑铭以外的事情。然而,最终留下的是这块天地钟情的石碑。

路,曾在阳关下延伸。马蹄戎旅匆匆,还有那远涉流沙而来的商贾,都从这里经过。风驰电掣的车流,熙熙攘攘的驼队,从东走到西,从春至秋,从青春韶华到须发皤白。走得那样快,那样急,远涉者甚至来不及道一声辛苦,便披着阳关晓月,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古道上。这一去,竟或是与阳关最后的诀别。

古道如铁,走出阳关才晓得世间还有这么漫长的路。人生在阳关路上是那样的短促,每一步,都会感到光阴掠肩而过,伴随你的是盈缩变幻的身影。

阳关以外,便是昔日汉代西域地界。从阳关通往西域的路恐怕是最早的,最初,西去的路上阳关还没有设立,民间的小路已悄然形成了。能够在沙海与戈壁中充当舟舸的自然是骆驼了。骆驼从西方来,驼背上坐着善贾的商人,草囊中装的是璎珞美玉,西边的玉石东方的丝绸,赋予了两地百姓美好的憧憬。穹苍旷野,骆驼颈下沉笃的铜铃声驱散了溽暑严冬的艰辛,蹄花撒满了南山古道。

客观地看待早期的这条古道,由东向西输出的是丝绸、铜器、贝币等物,由西流入东方的则有玉石、骏马、麦等,而以丝绸玉石为主。西方人把这条路称为“丝绸之路”,东方人称这条路为“玉石之路”。

《穆天子传》和《山海经》里都记载着公元前十世纪周穆王会见西王母的传说,相会地点在西王母之邦的“群玉之山”。书中的群玉之山指的是盛产美玉的昆仑山。周穆王是否巡幸昆仑山,正史中无从稽考,后人编纂的轶闻也未必可信,但有一点毋庸置疑,古人沿着昆仑山麓的玉石之路,将美玉带到了中原。在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750余件玉石饰品,便是产自于昆仑山的美玉雕制的。

周人早先居住在豳地(今陕西省彬县、旬邑县一带)的时候,能与西北方的少数民族接触,直到后来迁到“周原”,仍然不绝于往来。在陕西歧山的早期周宗庙遗址中,曾出土过一批来自昆仑山玉石制成的玉饰品。说明周人是最早把丝帛传输到西方,又将昆仑山美玉带回了中原。周人曾是殷商的属国,殷墟中的玉佩或许是周人向殷商进献的贡品。

从地理环境上看,出河西走廊傍昆仑山北麓西,山路嵯峨,沙砾遍布,在这种条件下穿行往来是异常艰苦的。周人所以选择了这条路,目的是带回昆仑之玉,而求得最近的捷径。

今天,倾圮的汉代阳关遗址,已无法辨识城门位置。汉武帝时,既然玉石之路取道玉门关,阳关通往西域的路兴许废驰了,即使古道犹存,往来的驼队也日渐稀少了罢?

汉武帝元鼎六年(公元前111年),“分武威、酒泉地置张掖、敦煌郡”,大约阳关、玉门关的设置即在此时,从此,驮载昆仑玉石的驼队,由于阗、且末东行,沿当时称作“盐泽”的罗布泊西北岸,穿越龙城、白龙堆抵达玉门关。这条路,后来被人们称为丝绸之路中道。

我曾在罗布泊的西岸捡到一只重约4公斤椭圆形的璞玉,一直很珍爱之,至今也舍不得将其剖割开,既然千余的风沙都没有使她残殒,一定是缘在一位邂逅的知己。

我要圆一个璞玉之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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